墨离

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【绿赤】花都(壹)

—军官x舞妓设定,和风,HE,大概中长

—没存稿,不定期更新,尽量不坑

—感谢你点进来

----壹----

绿间真太郎走过长长的木质游廊,军靴的跟一声一声叩在廊上,留下一路的回响。清晨的露水沾在栏外不知名野花的花瓣上,有风拂过轻轻一触,那圆润剔透的一粒就滚落下来,在湿润的泥土上溅开透明轻淡的花香。

今天是个欲雨未雨的天气,阴云在空中低低铺了一层,不见一点阳光。早春尚且寒意未退,他拢了拢军装上衣的领口,指尖触到怀里收着的东西,于是抿紧的嘴角微微舒展开一抹柔和了的弧度。天还尚早,四周安静极了,只有鸟雀隐在翠竹间偶尔啁啾鸣啭。

朱红的雕栏在晦暗晨光中透着华贵却寂寥的意味。他拐过转角,檐下一只瓷风铃被风拂起清越的响声。绿间真太郎伸手,推开了面前那扇左下角绘着牡丹的纸门。

和室里坐在窗边的人闻声回过头,见是他,眉眼间浮出笑意来。

“真太郎?”那深蔷薇色的眸子随着微笑稍稍眯起来,漾起柔软的涟漪,本就清澈的声音里也带上了愉悦。

“早安,赤司。”绿间反手关上门,他在房内唯一一小块光滑油亮的柚木地板上把军靴给脱了,小心地不让靴底碰到擦得干干净净几乎铺满整个房间的榻榻米。

看到这一幕的赤司征十郎没有说话,只是眼里的笑又深了几分。他从摆在窗下的棋盘边站起身拂了拂和服的下摆,走到矮桌旁倒了一杯茶递过去。

“起来就泡上了,换过了三遍水,这一壶应该是最好的。”他闲闲地说着,微微压低了的声线像是上好的玉石。

绿间接过那只小巧的茶碗,赤司不知是有意无意慢了一拍收回手,于是他触到了那冰凉如水的指尖。茶汤很香,碧澄澄的清洌汤色比得上自己新得的那块名贵翡翠。滋味也确实如赤司之前说的那样,入口清苦干净,回甘却悠长微甜。

是好茶。

赤司看着他眼中神色的变换猜到了他所想的,于是满意地拿过另一只茶碗,挽起袖口为自己也斟了一杯。抬手把茶举到唇边时,绸缎和服宽大的袖口彻底顺着小臂滑落下去,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,尺骨清秀突兀,衬得十指修长。他浑然不在意地抿了一口茶,被濡湿的唇瓣泛着浅淡的樱色。

然后他的手腕被握住了。见赤司抬起眸子望过来,绿间有点不自在地偏过了头:“天气还凉,你手这么冷别又受凉得了风寒。我不是担心你,只是上次你生病我照顾了你几天很麻烦所以不想再这么来一次而已。”越说到后面语速越快,脸也泛上了可疑的红,握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。

赤司眨眨眼,乖乖“哦”了一声。真太郎别扭的性子又犯了。

他咬着杯沿注视对面人那双祖母绿一般的眸子,视线不躲不闪专注极了:“真太郎今天这么早就过来,不怕被别人看到了说闲话么。年轻有为的军官天天往花街里跑,只为了找那艳冠整一个花都的花魁,可不是什么好听话。”

绿间注意到赤司说起花魁二字时暗了暗眼神,语气也有些冷。

赤司征十郎,便是那艳冠整一个花都的花魁。而绿间真太郎,自然就是那年轻有为的军官。

花魁不好当。无论是什么地方,那些出挑的人总是过着最累的日子。况且略去这些不谈,赤司还是以男儿之身在烟花之地担着这个名头。

绿间真太郎初次见到赤司征十郎这个人,就察觉到了他骨子里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傲气。不是那种因为头衔而自恃高于其他舞妓的傲,而是生来就有的、属于贵族名门的傲。他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,无论以什么身份都不应该。

绿间其实隐约知道一些事。赤司这个姓氏,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冠着的。

但他从来没问过赤司。有些事,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。

所以对着赤司毫无征兆就低落下来甚至有些阴沉的情绪,他也只是淡淡说了句:“你上次拜托我的东西,我寻到了,所以才来找你。”

赤司征十郎一瞬间收起了所有的阴翳,仿佛刚才的不悦不过是一场错觉。他挑起修长精致的眉:“哦?原来是这样。”

绿间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朱红漆盒。圆润可爱的形状,刻着繁复的透雕牡丹。他把它放在矮桌上推到赤司面前,后者似乎并不在意漆盒的外表,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拿起它打开。

绿间注视着他纤长的手指按着盒沿停顿了一下,然后从盒中拈出一枚将棋的棋子。

还是很安静。在这样的安静中他听到赤司一下子乱了的呼吸声,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,又被压抑着平缓下去。

那是一枚玉刻的棋子,上面用秀丽端庄的字体写着“王将”二字,墨色浸染白玉,显出一种干净纯粹的温润。赤司慢慢握紧了它,指节用力得发白,身周随之在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场。他没有抬起头,顺泽的刘海是深红蔷薇的颜色,从光洁饱满的额上覆下来,因为低头的角度,阴影掩住了那双同色的可以迸发出耀目光华的眸子。纤薄漂亮的唇角微微向下压着,显得凛冽而薄凉。

绿间的眼瞳像被针刺了似的猛地一缩。眼前的赤司征十郎,明明处在烟花之地身为舞妓,明明着了一身素白的长襦袢,大片纹绣的落樱花瓣在下摆染开旖旎的淡粉,明明眉梢眼角已经带上了浅薄却脱不去了的柔媚婉转,却在这一刻,像个真正的帝王。

他没有说话,只是怔怔地盯着对面的人看,看得出了神。一时间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。半晌,赤司才抬起头来,已经恢复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悠闲笑意。

“我失态了,抱歉。”他平静地微笑着,说,“这一定很难找吧,多谢真太郎费心了。”

绿间猝不及防和他投过来的澄澈目光撞在了一起。四目相对,他连忙别开头去:“没……也没有刻意帮你去找,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。”

赤司抿深了唇角的笑不说话。花都里的小丫头前几天上街买脂粉,回来时兴冲冲地告诉他说自己碰见了那位常来这里的军官大人,正在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细细找着什么。

“我听那位大人问摊主的话,似乎是在找一枚将棋棋子呢!他在那条街上没找着,又到其他地方去啦。”

他摩挲着掌心那枚王将温润熟悉的纹理,眼底深处渐渐漫上一丝悲凉。

绿间半天得不到他的回答,心里有点虚,想着不会是被看穿了吧。刚回过头来看他,却见那人施施然站起身来一拂袖,霎时绣得精巧的樱花瓣仿佛漫天洒落。

“呐,真太郎,陪我下一盘棋吧。”他走到窗下的棋盘边,伸手将王将扣到棋盘上,一声沉甸甸的顿音。赤司平常喜欢一个人下棋,自己和自己下,认识了绿间以后有时也会邀请他对弈一盘。绿间以前问起过,那时赤司抬起了头笑着看他,眸子里好像沉淀了十个春天里盛放的樱花。

“因为在认识真太郎以前,没有人有能力和我对弈。”

绿间当时被他理所当然的气势压得想不出类似“别太狂妄了”之类的话,当然赤司也没说错,绿间一次都没赢过他。

而他那时没问出口的,是那枚一看就不属于那一套棋子的王将。

现在似乎有了点头绪。他应了一声,起身走过去。

赤司端端正正坐下来,绿间看到他面前放着那枚以前用的王将。他眉头微微蹙起,盯着那枚棋子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,似乎没决定好该怎么处置它。

他眼里的光一点点变得冷淡下去,绿间无声地叹了口气,知道那棋子是不会再有好境遇了。

“它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。弃子就不该再出现在——”

伸过来的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截断了这句无情的话。绿间越过棋盘拾起那枚不再有用的王将,收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。

赤司难得睁大了眸子有点惊讶地看着他。绿间轻咳一声扶了扶眼镜。

“家里正好有一套将棋缺了王将而已。”

赤司失笑。

“要下就快点啊!我还有其他事要做——”绿间有点发窘,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的理由被赤司一下子黯淡下来的眸子堵了回去,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。

“呃……没有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他的脸彻底红了个透。

赤司倒是扑哧一声笑了:“真太郎,我准备好了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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